


“沽水流经处,皆能唱柳腔”,作为胶东地区的传统戏剧,几百年来,柳腔以即墨方言为骨、民间小调为魂,承载了大沽河的乡愁。如今,在即墨区段泊岚镇孙家屯村大沽河柳腔艺术馆内,这门从乾隆年间走来的戏曲艺术,仍在弦歌往复中续写着胶东大地活态的文化史诗。
艺术馆通过胶东之花、妙韵初成、奇葩绽放、遍地风流等七个板块系统地展示了柳腔艺术的起源、发展、繁荣以及振兴和传承的历史,走进艺术馆,耳畔仿佛响起呜咽的四胡与高亢的唢呐,在柳腔艺人们薪火相传中,感受柳腔艺术的独特魅力,体验胶东地区丰富的乡土文化和艺术创造力。

奇葩绽放:从田埂小调走向大众舞台的百年乡音
清朝乾隆年间,“肘鼓子”调与即墨民间小调相融合,四弦胡琴一拉,便拉出了“溜腔”的雏形。民国初年始受其他剧种影响,与当地民间武术结合,也开始演武戏,出现了刀马旦、武生等行当,逐步形成了程式化的武打套路,其角色分为生、旦、净、末、丑等行。百年间,它从田间地头的即兴哼唱,演变为“唱念做打”俱全的舞台艺术:文场里四胡缠绵、唢呐嘹亮,武场中板鼓激越、大锣铿锵;生旦净丑粉墨登场,唱尽《罗衫记》的离合悲欢,也道破《小二黑结婚》的时代新声。那些用胶辽官话唱出的“悲垛子”“花垛子”,至今仍在孙家屯村的柳腔艺术馆里回荡,让百年前的乡音有了可触摸的温度。
“一开始没有成形的曲谱,琴师和演员不能完全协调,很多时候只能配合着往上溜,所以称为‘溜腔’,后因‘溜’字不雅,定名为‘柳腔’。”一直活跃在演出一线的段泊岚镇沽河柳腔剧团负责人李视娥介绍说。

胶东腔调:方言韵味里折射出乡村生活百态
柳腔运用即墨地区方言,朴素亲切,富于夸张,具有浓烈的乡土风味。音乐体系丰富多样,不同腔调对应不同的情感和场景,表演中以唱工为主,起调和尾音是一唱众合,齐声帮唱,或以唢呐、手鼓代替和声,音乐风格上分有悲调(亦称“悲宫”或“悲工”)、花调、生调、反调及借鉴其他剧种的南锣、娃娃腔等,形成了“一口即墨话,满台乡土情”的独特艺术魅力。
柳腔的妙,首在语言——“夜来后晌”的方言俚语里,藏着胶东人直爽的性情;“手眼身法步”的程式化表演中,倒映着农耕文明的生活肌理。青衣水袖翻卷,犹如大沽河的水花;丑角折扇轻摇,仿佛掀动大沽河畔的麦浪。更妙在唱腔:悲调如泣如诉,道尽《秦香莲》的苦楚;花调明快欢腾,唱活《打金枝》的诙谐,一板一眼都浸着胶东人“敢爱敢恨”的生命底色。
弦歌不辍:老腔余韵与新声共振的时代和鸣
如今的段泊岚镇,有正式注册的专业剧团五家,还有二十余家业余柳腔剧团及百余个柳腔爱好者团队。专业柳腔剧团不断对柳腔音乐、服装、道具进行改进创新,新编的剧目融入了时代特色,一批反映农村新容新貌、文明乡风建设成果的剧目也走上了舞台。柳腔进社区,柳腔进校园,演柳腔小品,拍柳腔电影……古老的柳腔艺术,在交流中日益提高,在一代一代柳腔艺人们的活态传承中,日益枝繁叶茂。
越来越多的观众,尤其是青年观众开始关注柳腔戏,追慕传统文化的精致与典雅。在大沽河柳腔艺术馆院落中,当地柳腔爱好者经常聚在这里交流切磋,白发老艺人正手把手教孩童执鼓板,年轻人用短视频记录“四大京”“八大记”的唱段,这里既是十里八乡票友的“戏窝子”,也是游客触摸胶东文脉的窗口,“观众也是演员,演员也是观众”——当四胡声从传统戏台飘向直播间,当柳腔元素融入文创产品,百年老腔正以“老树新枝”的姿态,在大沽河畔续写着“醉人乡音听柳腔”的传奇。
“近年来,我们充分发挥大沽河柳腔艺术馆的阵地作用,以‘活态传承、创新发展’为核心,用方言俚语演绎当代生活故事,多措并举推动柳腔艺术融入现代生活,让古老的柳腔艺术在创造性转化中焕发新生,用时代表达唤醒文化基因。”艺术馆负责人孙鹏说。
这嗓穿越百年的柳腔,是胶东大地的乡音,是农耕文明的诗行,更是刻在血脉里的文化胎记。听,那四胡一起,便是“此曲只应胶东有,人间能得几回闻”的百年绝响。 通讯员:高静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