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岛乡里乡亲|沧海遗珍:田横砚的百年传承与守正创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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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岛乡里乡亲|沧海遗珍:田横砚的百年传承与守正创新

在青岛田横岛西南隅的潮间带,每到冬季退潮时分,总有一群与海浪博弈的开采人。他们手持钢钎在裸露的黑色岩层中探寻,脚下是亿万年海浪冲刷的礁石,手中托起的却是承载着胶东半岛文脉的“石中君子”——田横砚。

青岛乡里乡亲|沧海遗珍:田横砚的百年传承与守正创新

从明代《即墨县志》的明确记载,到当代非遗名录的地方瑰宝,田横砚的传承史,正是一部中国匠人用生命与时光雕琢文明的记录。

大自然馈赠的石上诗篇

凌晨四点的田横岛,海雾尚未散尽,第三代传承人刘宇已带着工具登上礁石开采原料。田横砚的珍贵,在于天人共造的独特气质。优质“水坑石”需满足三大苛刻条件:石质温润无裂隙、金星分布均匀、海蚀纹理自然成趣。

传统制砚工序,在当代仍被完整坚守。每年冬季仅有7~9天的最佳开采期,匠人需在退潮时段筛选石料;制坯时要顺着岩层肌理“解石”,稍有不慎便会导致整块石料报废;雕刻环节更是对心性的极致考验,一块“龙头龟砚”的龙鳞需用刻刀逐片雕琢,仅眼部的点睛之笔就要练习上千次,才能实现“以石为纸,以刀为笔”的创作哲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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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宇常对弟子说:“好砚台会呼吸,你得让石头自己告诉你它想成为什么样子。”

从守艺人到拓荒者的跨越

在青岛胶东非遗博物馆的恒温展厅里,“龙头龟砚”正散发着幽光。砚台左侧龙首高昂,右侧龟甲纹路清晰,中间砚池天然形成太极图案,这是刘宇耗时两年半完成的代表作。

1983年初学砚雕时,这位传承者未曾想到,自己会成为延续技艺的“摆渡人”。当时田横砚制作已中断近三十年,老艺人相继离世,仅剩的几件藏品被锁在博物馆库房。刘宇踏遍田横岛周边村落,寻访到三位耄耋老匠人,用三年时间记录下即将消逝的技艺图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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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8年那个飘雪的冬日,刘宇在废弃的海产品加工厂里创办了田横砚研究所。没有资金就变卖个人资产,缺少徒弟就挨家挨户劝说年轻人学艺。如今研究所的展柜里,整齐排列着他培养的20余名弟子的作品,从传统的梅莲纹墨海到创新的海洋生物系列,见证着技艺传承的生生不息。

当第四代传承人刘朝阳将“蓝鲸跃浪砚”摆上设计台时,传统砚雕正经历着时代变革。这位传承人引入西洋艺术元素,将珠宝切割技艺与写实风景、动物浮雕结合,让蓝鲸的每一片鳞甲都呈现出细腻的层次感。“父亲教会我尊重石头,而我想让石头与这个时代对话。”他开发的“海洋科普砚”系列,在砚台背面雕刻海洋生物图鉴,成为中小学生的研学教具;与文化机构合作的“金星文房套装”,让古老砚台走进现代书桌。

技艺传承的当代答卷

田横砚的传承史,始终与海洋的馈赠和限制相伴相生。2021年勘探数据显示,这座“天然砚石博物馆”总储量约1500万吨,但可利用的优质石料不足400万吨,且60%存在天然瑕疵。

在保护性开采区,刘宇带领团队建立了“砚石档案库”,每块石料都标注着开采时间、地质特征和适用工艺,实现资源的精细化利用。“我们不能让子孙后代只能在博物馆里想象田横砚的模样。”他探索的“石料综合利用方案”,将次级石料制作砚台底座,赋予残缺以新的美学价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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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场化的浪潮中,传统工艺正经历着转型。2010年,“田横砚制作技艺”被列入青岛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在青岛非遗产业园的田横砚体验中心,游客可以亲手参与砚台打磨;通过短视频平台展示“开池”技艺,让更多人了解这项传统技艺。这种“博物馆+工坊+新媒体”的模式,让原本藏于深闺的传统技艺走进大众视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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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代匠人,一把刻刀,一方砚台,在时光的长河中传承着文明的接力。当墨汁在田横砚中晕开,那不仅是文字的前奏,更是一个民族用匠心书写的传承篇章——关于坚守,关于创新,更关于那些在岁月长河中,始终闪耀着文化光辉的匠人精神。